【待授翻】【盾铁】生而为人 Blue Lips Blue Veins （Chap 95）

梗概：Tony Stark是钢铁侠。在此之前，他是个有心无脑的家伙；再之前，他是个满嘴胡话不着边际的混蛋；而更久之前，他只是个胆小受怕的小男孩。然而这都无关紧要，因为Stark都有钢铁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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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95

敲门声把Steve吵醒。

外面还只是蒙蒙亮，天际是一线黯淡的灰粉色，还没到朝阳露头的时候。

“Steve？”Tony小声唤着，“是我Steve。”

Steve眨了眨还有些蒙眬的睡眼：“Tony？”

“Steve，”Tony说，“我要为自己那么混蛋地对待Pepper道歉。对不起。”

Steve揉了揉眼睛：“别隔着门说话啊，进来吧。”

门开了。门后站着驼着背、垂着头、只抬眼看着Steve的Tony。

“你……”Steve眯着眼想好好打量下他，“进来啊。”

Tony看上去一团糟：衬衫扣子都系错了，黑眼圈乌青一片，显然是一夜没睡。

“Tony？”

“我不是，”Tony吞咽了一下，“我不是故意的。”

Steve从还温乎的被窝里抽出腿来，盯着Tony：“什么不是故意的？”

Tony吸了口气，用手背狠狠揉着眼睛：“我发誓……妈的我——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当时脑袋一片空白，我、我完全慌了——”

“Tony，”Steve站起来走近，“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Tony抬起头，Steve一下子就闻到了。

“哦天啊，Tony，”他不禁低声叹道。

Tony用双臂紧紧抱住自己，像是被围殴着一样哀号了一声：“我没有——我不是——”

“你醉了吗？”

Tony点点头：“有点。”

不是有点，显然已经酩酊醉到都跑到Steve的房间里来寻求什么了。

“没事的，”Steve低声说，“没关系，一开始都会这样。”

“我搞砸了。”

“是Ty逼你喝的，对不对？”

Tony摇摇头：“是我自己。他给了我一杯，我就接过来喝了。我实在是——我只是想让一切都恢复正常。”

“过来，”Steve把他带到床边，轻轻推着让他在床上躺下，“你昨晚睡觉了吗？”

“噩梦，”Tony说，“我做了噩梦，惊醒后就没法——”

“我懂，”Steve安慰着，“没关系的。”

“我能——”Tony吞咽了一下，迟疑着，“是——”

“是什么？”

Tony摇了摇头，想要坐起来：“我不能呆在这。”

“躺下，Tony。”

“不不不，你不明白，我不能——这是屈服，我不能——Ty会——”

“Ty会怎样？”Steve尖刻地问道。

Tony抖了一下，咕哝着：“我不能这样纵容自己，不能——”

Steve替他脱了鞋然后把他重新按回到床上：“好好躺着。”

“不行，”Tony猛地起身，“不，Steve你不明白——”

“我完全明白，”Steve说，“Pepper的出现让你心烦意乱，Ty趁机让你喝了酒，然后你感到羞愧，我说的对吧？”

“不是的，”Tony说，“我是说——你说的没错，但也不对——我不能呆在这——”

“为什么不能？”

“因为，”昏暗的晨光下Tony的眼睛迷蒙，“因为捣蛋鬼还在楼上。”

“什么？”

“狗。我在自己脑子里都叫它捣蛋鬼。”

Steve眨了眨眼：“好吧。”

“你没生气，”Tony向上看着他。

“没。”

“你只是很失望。”

“也没。我怪Ty，这都是他的错。Tony，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

“我和他睡了。”

Steve目瞪口呆：“什么。”

“我是双性恋，”Tony皱着眉停顿了一下，“没错，就是这样。”

“我也是，”Steve脱口而出。

Tony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哦。”

“是的。”

沉默。

“好吧，”Tony的眼神有些慌张，“那——那我这就从你床上下来。”

“别，”Steve说，“躺着吧。”

Tony看着他的目光复杂。

“我不是那个意思！”Steve赶紧澄清，“我不会——我不会那么利用你。”

“我没那么想。”

“好吧，”Steve说，“但你喝多了，呃，不安全。”

Tony眨眨眼：“我就住楼上。”

“别走好吗？”Steve再次挽留，“拜托，我们——我们俩可以只聊聊天什么的。”

Tony眼前发蒙，他揉了揉：“知道么，昨晚我真是傻逼了。”

“是啊，”Steve表示同意，“确实。给，喝点水吧，”他给Tony从床头柜上的水壶里倒了杯水，“跟我讲讲。”

Tony诧异：“什么？”

Steve翘起腿杵着下巴，鼓励道：“来吧，对我说说，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会那样。对你有帮助的。”

Tony吞咽了一下。“好吧，”他谨慎地开口，词句黏浊，“Ty和我……我和Ty，在我小时候——不，是青年时代……不对，应该说是十多岁少年，你懂，男生宿舍什么的……”Tony停下来，深深吸了口气，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我的意思是我和Ty上的同一所寄宿制学校，所以就很……呃，有点，”Tony像是找不到更贴切的词一样用手比划着，“你明白吗？就像他们既是你的朋友，又像，”Tony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词，“又像家人。”

“我懂。”

“我在那所学校呆了好多年，Ty和Whit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微微露出一个怀念的笑容，“在我人生中的某个阶段，我是全心全意地爱着他们两个人，只不过时机似乎总是不对，总是阴差阳错。男生，女生，对我来说都OK，所以你懂的。”

Steve微微笑着：“继续说。”

Tony谈起自己从来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的迷茫：“一边是老婆孩子大房子以及那些共和党人的聚会，但我又一琢磨，什么才是更爽的？比如老二，妈的我爱死了，所以为什么我要压抑——”

“Tony！”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是的，Tony，很是明白。”

Tony叹了口气，声音低落些：“不过处在我这个位置的男人不能真的成为……”

“一个双性恋？”

“当媒体发现你和男人睡过，那你被自动贴上同性恋的标签，死都撕不下来。但我不是同性恋——倒不是我歧视什么的，我不——”

“Tony。”

“我只是不——不，跟你这么说吧，我很想公开，但你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只要我——”

“人们就会对你有先入为主的偏见。相信我，我懂的，Tony，这么多年我都这么过来的。”

“感觉是说不上来的奇怪，”Tony皱着眉，“我知道自己的感受，对吧，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喜欢的是男人，但人们似乎就是以为——”

“以为转变性向就像开关水龙头一样简单。别跟我提这个了，我懂，我太懂了，不能再懂，”Steve叹气，“我没法……是啊，最后还是和女人在一起，就是为了……和正常人一样。”

“没什么正常不正常，只是希望能被接受。”

“千真万确。”

“不想被人……嚼舌头，”Tony总结道。

Steve喝了口水：“那么，你和Ty的事。”

Tony吞了吞口水：“我和Ty，TiberiusStone，名字缩写都是TS。其实也不对，我的缩写应该是AS，不过说真的，AS？就像Ass 【译注：混蛋】？还是TS好点。哦，抱歉跑题了，你问什么来着？”

“没问什么，只是想听听……你和Ty的事。”

“童年其实挺孤独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你和你妈妈住在一起是吧？我是说你有妈妈，当然还有Barnes。”

“是的，没错。”

“我上了大学之后，我和他还保持着联系，好几年我都是和他们一家人一起过的圣诞节。”

“那挺好的。”

“确实很美好，”Tony承认道，“老天Steve，你真该瞧瞧Stark家是怎么’欢度’圣诞的，妈的简直堪比希腊悲剧。我妈精神恍惚神游天外，我爸醉得不成人形。小时候我就只能坐在那儿，大了点后我就会偷偷跑出去。上帝保佑Jarvis，他总是想着法营造些过节的气氛，”Tony像是记起了什么似的笑出声，“天啊，简直不堪回首。”

“而和Ty呢？”

“在他家才叫真正的过圣诞。他父母从来都会送我礼物，真的非常慷慨，不是花多少钱的问题，而是他们有那个心。有一年夏天，他爸还带着我去各个大学校园参观，为以后做参考。那真的……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Ty和你一起上的大学？”

“没。我是十五岁上大学的来着？有点疯狂是吧。Whitney先到我这边来的，她上的哈佛；Ty一开始去了斯坦福，学的什么我也不清楚，不过显然不是什么好专业，因为他后来退学了。”

“哦，”Steve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然后搬去了你那儿？”

“在我埋在车底盘下面修车的时候突然就冒了出来，吓了我一跳。他爸不给他钱了，他也没别的地方可去。我其实也不在乎，因为——他是Ty啊。”

当然，换做是Steve，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接纳Bucky。Bucky以前也说过好几次两人搬到一起住，朋友就是这样。

“一起住了多久？”

Tony耸耸肩：“大概有四年吧。我那时在跟Whit约会，我们三个的关系开始出现裂痕，我——”Tony低下头，嘟哝着，“操，你想想吧，我还能瞒多久？”

“你当时跟Ty上床了？”

“什么？哦，当然了。不……我是说，我年轻的时候，我……”Tony看着他，“不敢相信我居然要告诉你这件事。”

“Tony？”

“我以前是个毒虫。我不仅有酒瘾，我还——我还有毒瘾。”

Steve诧异地眨了眨眼：“真的？”

Tony点点头，声音疲惫：“是真的。刚开始是小打小闹，在派对上吸一点玩，但之后就严重了。”

“我明白了。”

“等我到研究生毕业的时候，我每天都要来上几针。针孔的痕迹现在还在呢，就在这儿，”Tony的手指轻轻捋着自己的小臂。

“如果你不想说的话不用告诉我——”

Tony摆了摆手，嗤了一声：“我都忘了自己那么多年来为什么掖着藏着生怕这件事被人发现。谁在乎啊？没错我是吸过毒，但80年代的青少年有几个是没吸过的？”

“我是真的没想到，”Steve说，“了解你曾经有过这样的一段……沉重的过往。”

“我信任你。”

Steve抬头：“真的？”

“是啊，”Tony轻声说，“你照顾我这么多，我都记得。我知道因为吃那些药的原因我有时候恍恍惚惚的，但我都记得。”

Steve微笑：“你要知道我们都是你的朋友。”

“我知道的，”Tony同意，“以前我可能还有疑虑，现在是确信无疑了。”

两人安静地坐了一会儿。Tony打了个嗝，然后接着叙述。

“后来Ty和我搬去了加州。呃，抱歉，听我讲这些是不是很无聊？不想听也没关系，我知道那都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你是个很合格的听众。”

“我想听。”

Tong叹了口气：“我们搬去了加州。大多时候我都像个行尸走肉，从骨子里烂掉了，懂吗？到处得罪人无恶不作，脑子里唯一想的就是从哪能搞到下一针，其他的什么都不关心。”

“除了Ty。”

“没错，”Tony承认，“不过我想其中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的货是他提供的，明白吧？”

“什么？”Steve警觉了。

“药都是他搞到的，我没法——我懒得去找，身份也太敏感，总之Ty为我解决了这个问题。”

“不是白费工夫的吧？作为交换他要什么？”

“主要就是上床啊。”

沉默。

“Tony——”

“对不起，”Tony道歉，“我说的太多了是么？”他起身准备离开，“抱歉，我——”

“别走，”Steve请求道，“我还想问问当时你父母在哪呢？”

Tony看着他，慢慢地坐了下来：“呃，我妈……我也不知道，她基本就是在大宅里晃悠，照顾一下我爸什么的，”Tony看到Steve似乎有所疑问，解释道，“他那时病了，肝终于喝报废了，”Tony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眯起眼回忆着喃喃道，“还得了阿兹海默症。到后期，我最后一次见他时，他总以为我是他弟弟。不过就算已经那样了，我和他还吵个不停。”

“你们俩总吵架？”

Tong想了想，说：“我觉得他不是——我年纪大了点后我们就两看相厌，他就是个混蛋。不过过后想来，”Tony叹了口气，“他做了自己认为的最优选择，对吧？我21岁的时候他都快80了，这样的年龄差注定了我们之间不会和睦。”

“他酗酒。”

Tony闭上眼轻声笑了：“是啊，他喝很多，我妈也一样。”

“他们俩都那样？”

Tony缓缓点头：“是啊，两个可怜虫，从来没得到过任何帮助，就那么渐渐废了。”

“那是谁照顾你的？”Steve问。

“管家。”

“Jarvis。”

“没错。”

“哈，老天，你用他的名字命名了JARVIS对吧？真有你的作风，”Steve笑道。

“我当时喝多了。”

“Jarvis去世了？”

“死于艾滋病。他大概是在我父母死后几周去世的，但他在那之前就离开了我。我记不太清了……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就那么走了。”

“没留个地址？”

Tony的脸色沉了下来：“我爸不肯告诉我。”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更不在乎，”Tony木然地回答，“我当时……太生气了，这辈子都没那么气过。好像还是在圣诞节？我们吵翻了，我想揍他，他朝我脑袋上扔了个威士忌酒瓶，”叹了口气后他总结道，“再经典不过了。”

“老天啊，Tony！”

“他还给我买了辆车，想要讨好我。之前我们就因为他不肯给我一辆好点的车导致我一直都只能开着一辆废铁这件事闹过，结果他直接给我来了一台法拉利，简直——我都不想提了，提起来就生气。“

“你自己不能买车吗？”

“花大钱必须得经过老爸或是Obie的同意，所以基本上不行，他跟我几乎零交流。我刚上大学的头几年，他一面都没见我。整整三年吧，没有任何联系。”

“他不愿跟你谈谈？”

“他想让我大学学商，而我去学了工程，长话短说他很不开心。不过显然现在看来他当时是对的，毕竟我去哪都能学工程，都是后话了。我的学费都是我妈逼着他付的。”

“你妈付不了？”

Tony嗤了一声：“她连遗嘱里都一分钱都没留给我，特地明明确确地说她的任何遗产绝对没有我的份。老兄，我说他们都是有什么毛病？怎么能就这么——他们是我的父母，我倒不能说有多爱他们，但再怎么说血浓于水。我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要生一个你不想要的孩子？他们甚至都不相爱，我是说，我爸是个深柜同性恋啊。”

“或许他想要个孩子。”

“那他会让我留在家里啊，他会让我呆在他身边的啊，”Tony挥了下手，“无所谓了，反正最后都还好不是么？”

Steve微微笑着，看着Tony揉了揉有些发困的眼睛。他能看出来把心里的话凸出来后Tony的情绪平稳了一些，甚至还回了Steve一个小小的笑容。

“再跟我讲讲，”Steve说。

“什么？”

“别的什么，比如你上学的事。”

Tony眨眨眼：“你确定想听？”

“完全确定。”

“听我喋喋不休多没意思。”

“谁说没有意思了，”Steve坚持道，在Tony不信地嗤了一声时又强调了一遍，“真的！很有趣！”

“好吧好吧，”Tony说，“那就，说到哪来着。哦对了学校是吧，那是一所老牌精英名校，叫Harwell，培养出几届未来的总统。”

“你喜欢那儿吗？”

“上帝啊，Steve，我在那个鬼地方的每一秒都是煎熬。如果你以后有了孩子，绝对不要把他们送离自己的身边，绝对不要。让孩子离开自己就是一个家长最大的罪过。现在的寄宿学校跟当年有了点不同，不准接受六岁以下的孩子；但我那年代，什么限制都没有。简直是罪过。”

“那你是在六岁去的。”

“差不多吧。我觉得我父母可能意识到他们根本没法照顾我，所以就把我打包送走了。”

“你遇到了Ty和Whit。”

“对咯。”

“十五岁上了大学。”

“没错。”

“你父母死的时候你多大……”

“快到二十一岁了。我那时正关在戒毒所里。”

“哦。”

“是啊，”聊了这么久Tony第一次感到有些难为情，“呃，Ty再也受不了我了，就把我踢出了门。”

“那根本就是狗屁借口，Tony。”

“他说的也在理。我那时候无处可去，”Tony叹了口气，“我父母不想要我——不过现在想来他们其实是会接纳我让我回家的，不过我抹不开那个面子——于是我就走了一整晚到了Obie那里。他让我进了屋给我煮了咖啡给了我一张床，”Tony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然后把我锁在房间里关了一个月，直到我体内的药物终于代谢了出去。”

“戒断不能那么激进啊。”

“可能确实不是正确的方法，但很有效果。后来他也出了钱送我去了戒毒所。”

“你什么也不欠他的。”

“你说什么？”Tony皱眉。

“仅仅是因为他在你二十岁的时候别有居心地‘帮’了你并不意味着——听着，他出那个钱是为了控制你，让你彻底依赖他，我觉得就是那样的。你不必觉得自己欠他什么。”

“我没那么想。”

“那就好，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一点。”

Tony凝视着Steve：“为什么你会认为我——”

“我没。”

“那为什么——”

“没什么。接着讲吧。”

Tony打了个哈欠，瞄了眼手表，嘀咕着：“Pepper。”

“怎么了？”

“她回来了，出席了派对——哦，对了，你也在场的。”

“你准备怎么办？”

“大概哭一场吧。我还没……我和她已经完了。”

“真的吗？”

“我……说实话，我觉得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人。”

Steve坐直了：”真的？“

“是啊，”Tony难过地叹了口气，“但……对方不会喜欢我的。”

“那可真遗憾，”Steve拼命把翻涌上来的感觉——是嫉妒吗——咽了回去。

Tony哼了一声：“是啊。”

他们一直聊到了天亮，聊到Tony最后终于沉沉睡去。

Chapter 95 End